在逃出库尔提拉斯之后，我的船队在无尽之海已经漂了一周。

对，我有一支船队，抢来的。

昨天惊涛骇浪，今天却寂寂无风，海面平静得像还未发育的胸部一样波澜不惊。

咸咸的空气温暖湿润，终于有海鸥出现在视野里。

当看到那些鸟盘旋在船顶的时候，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叫劳伦斯的手下咧开已经干暴皮的嘴，眯着眼瞅了眼天上的太阳后接着把手指头塞进了嘴里抽动的样子。他想多沾上点口水。

随后他拽出手指举在了空中，“我再也不想出海了。”

“你不是经常对女人们说你喜欢海，而且喜欢大海的味道。”这个叫拉尔夫的也是我的手下，并且是这艘船的船长，他喜欢怼劳伦斯。“在她们身上寻找大海的味道不如在这里爽是么？”

“哼！”劳伦斯翻了翻白眼。

“离陆地应该不远了。”他收起望远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劳伦斯，“你他妈滚远点啊，真他妈的恶心！”

确实挺恶心，最主要是臭。

“高潮过后的平静。”劳伦斯嘟起嘴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可只是没想到竟能平静成这个鸟样……”说着他将手指举过了头顶，“昨晚的能耐呢？”他调戏般地哼了声。

“昨晚你没死成还有点不满意呢是吧？”拉尔夫昨晚就差点死掉。

“我只是想赶紧离开这地方。”劳伦斯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出海了。”

我带着船队逃出库尔提拉斯的伯拉勒斯港时是七艘船，昨晚有一艘已经在风暴中不知去向，有一艘不幸被吹翻永远沉眠海底，那些落水的可怜船员要么被海妖纳迦拖进海底，要么成为鱼虾的一顿大餐，毕竟吃人肉的机会并不多。

若不是那场该死的风暴，船队大概不会偏离航线太远，可现在不光迷失了方向，竟然连一点风都没有了。

我们被困在了大海上。

“五船暴徒，土匪，流氓，流寇，一群勇敢的旱鸭子从伟大的奥特兰克王国出发乘船前往暴风王国。如果叫那群南方人知道了他们的史官会不会在他们王国的史书上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劳伦斯举着手指晃了晃。

“不知道，不过如果你继续保持慷慨，或许暴风王国各大酒馆里的女人们会在她们的嫖客日记里给你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拉尔夫说。

“当然，她们不光会吟唱歌颂伟大劳伦斯的慷慨，还会赞颂他无比伟岸的胸膛和坚挺的身躯。”劳伦斯说。

这个长着一头金发的男人确实长得不错，作为一个流氓他的牙齿不光保护得非常完好而且竟然还很白。

“这倒未必，她们更愿意记上你到底给了多少钱。”拉尔夫嗤之以鼻。

“据说暴风王国的人个头都不是很高，不知道他们的男人身体硬不硬朗。”劳伦斯压低了声音。

“咱们可不是去观光旅游顺带慰问那些等待被拯救的妇女，当然你要是准备在暴风王国留下几个私生子的话，我劝你善良。”拉尔夫抬起头看了看无精打采的船帆。拉尔夫某些方面算个正人君子。

“哈！那是当然。”劳伦斯扭过头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毕竟伟大的比尔·麦克斯绝不会亏待了我们的，对吧！”

劳伦斯是个聪明的家伙，他说话我挺爱听。

忽然劳伦斯愣了一下，他摇晃了下手指又将它塞进了嘴里然后抽出来举向了空中。

“你感受到了吗？是风！”劳伦斯突然大叫着跳了起来。“嘿！是风！风来啦！拉尔夫！风来啦！比尔！哈哈，不是幻觉！”

的确不是幻觉，终于出现的微风缓缓展现出了少女般的温柔，瞬间船上的船员们仿佛来了性欲一般躁动了起来。

“全帆！全帆！都他妈给我全帆！”拉尔夫嗓音非常粗犷，他大叫着接过了大副手里的舵。“打起精神！兔崽子们！”

“呜……”号角吹响，水手爬上了桅杆解开了所有的风帆。

“全帆！”水手们集体大喊。

当风帆展现出它胀满的雄姿，有水手扯着嗓子唱起了独属于他们的歌谣。

“扬帆起航，扬帆起航！钝刀切开他的喉咙！”

“扬帆起航，扬帆起航！趁着破晓前的黎明。”

扯帆的船员们立即高声附和。

“升起船旗，快点转航！拉起锚来绑紧缆绳。”

“放开姑娘，放下酒杯！钝刀切开他的喉咙！”

“提上裤子，拿起武器！钝刀切开他的喉咙！”

狂野的歌声惊起了刚落在船头上的海鸟，此时三条桅杆上的十二面帆终于丰满起来。

船动了，终于动了！

不久爬上了桅杆顶的劳伦斯忽然疯狂地摇铃，“哦豁！陆地！拉尔夫！前面有陆地！九点方向有陆地！”他大喊。

只是几个小岛而已。

空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海鸥，船离岛越来越近。

“大陆！”劳伦斯朝下面大喊然后指着远方，“是大陆！我们可以靠岸了！”

当看到海岸上出现的灯塔，我的心也放了下来。

“应该偏离不是很远，咱们到了。”拉尔夫放下望远镜对大副说道：“左转舵三十五度，二十节！”他黝黑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光芒。

“我们到了！哈！我可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劳伦斯兴奋地从桅杆上滑了下来。

“劳伦斯。”我喊他。

“在！”他兴奋地应声。“大人！”

“收敛一点，注意谈吐，不要总是吐痰。等进了王宫你最好不要给我丢脸。”

他很好色。

“谨遵教诲，大人。”他弯腰行礼表示服从。

就在我们出发的几个月前，远在千里之外的洛丹伦王国首都出现了一个声称从暴风王国远道而来的名叫法雷尔·内尔塔伯爵的暴风贵族。

他先在吉尔尼斯王国和奥特兰克王国反复强调一件事，暴风王国出了内乱，而且是暴风王国内部出现的小小内乱。

后来那家伙在洛丹伦王国一番巧言令色巧舌如簧添油加醋后国王米奈希尔·泰瑞纳斯表示不会出兵干预暴风王国的内部事务，而其他的北方王国在得知泰瑞纳斯国王的态度后也决定对暴风王国的情况再次袖手旁观。

没错，是再次！袖手旁观！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现在不想给你们普及，所以……继续听我往下讲。

的确，这几艘船上没一个好人，他们全是流氓，土匪，强盗，流寇，山贼，杀人犯，每个人手上都有至少一条人命，也包括刚才那位金发帅哥劳伦斯。

这绝对是一群乌合之众。

十几天前从遥远的希尔斯布莱德扬帆起航，中途经库尔提拉斯，不远几千里驶向南方的暴风王国。我们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来访问的，更不是来给暴风王国的女人们播种改良暴风王国人种。

当然也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你们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确切地说……这五百多暴徒其实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们也不必知道究竟来做什么。

只要给到足够多的雇佣金，他们从不多问为什么。毕竟问得太多的手下往往不是好手下，知道太多的手下很有可能会变成祸害。

呵呵呵，你们说，我说得对么？

“回到家乡了，可你似乎并不激动呢。”拉尔夫眺望着远方。

“不，是近乡情更怯。”

“还真没看出来。”他转过脸来。“高兴点，兄弟，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他说的这话是对的，我的船上装满了钱。

“升起鹰旗，让那些暴风王国的巡逻兵看见我们，很快莱恩国王就会亲自迎接我们。拉尔夫，约束好这群人，都他妈给我打扮的精神点，我们可是奥特兰克王国的援军！”

啧！暴风王国，我他妈又回来了！

“遵命！比尔大人！”拉尔夫点头。

比尔大人……比尔·麦克斯。

这是我的名字，你们最好记住，未来你跟别人吹牛逼的时候这个名字绝对值得你炫耀。

“扬起船旗，快点转航！苍茫大海流浪何方！”水手们嘶吼着属于他们的歌谣，这是海盗们的歌谣。

“齐心协力，扬帆起航！风吹浪打独自闯荡！”

起风了，那风吹得心里痒痒。

“钝刀切开他的喉咙！钝刀切开他的喉咙！”

“安心上路，魂归故乡！”

“唷吼！安心上路，魂归故乡……”

你说，我唱得怎么样？

怎么？这首歌你们是没听过么？

这你们都没听过？你们可真他妈是一群良民。

那个菜鸟，就是你……你说什么？你说我……文绉绉的？这么讲故事你不爱听？

哈！你他妈的！讲故事不就该这样讲么？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就像你小时候坐在高高的草堆旁边，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满满的都是爱。不该这么讲？

你说……你想从头听？

刚才这一段可是我最经常回忆的片段，而且刚才满是感情的讲述你他妈竟然不爱听？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对！但比尔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暴风王国几乎所有活着的伯爵爵位以上的家伙都知道我的真名。你们这次率军出征的所有指挥官也都认识我。

我曾跟随你们暴风王国两代国王四处征战，帮助莱恩国王抵御过兽人入侵，帮助了瓦里安复国，我和安度因·洛萨一起奋战沙场的时候，你们现在军队里的大多数将军和元帅当年跟你们现在一样，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喽啰。

在多年前暴风城第三次沦陷时我是你们瓦里安国王的御前侍卫长。

刚才那个矮子，你有没有庆幸你刚才没站起来。

我的真名叫梅森。

教会的历史档案中没有这个名字，那几个流浪诗人也不用去教会图书馆翻找我的资料了。

你们找不到的。倒不是我不配，而是瓦里安并不敢将这个名字记载到历史书里。

这一点我确实比不过马迪亚斯·肖尔。

肖尔这个狗东西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他掌握着整个联盟大大小小的几乎所有的消息，他现在可是瓦里安身边的大红人呐！

当年我要一刀捅死他就好了。

嘿！边上那个！你他妈的不用躲了，我看见你了。你这个“小指头”是在这里打探谁的消息呢？

你也不用着急跑出去跟上面报告说这里有个叫比尔·麦克斯的家伙在口出狂言，故事讲完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所以你安稳坐下吧，我不会杀了你，而且我还会给你酒喝，等我讲完故事我会让你去向你上级报告的。

对，你们看到了没？角落那个毫不起眼的穿灰色麻布衣服的家伙。他就是“情报大师”肖尔的手下。只不过他是肖尔手下最低级的探子。你们的言行一旦有过分出格的他就会去报告。

吼！不要看他了，别看他了！看我！那家伙一会去报告也是抓我，跟你们没关系。所以别动他。

你们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如那个著名地下情报工作者马迪亚斯·肖尔么？

你知道么？

你知道？

哈！你知道个屁你！

你知道啥你就点头！你点什么头？

我们不卖关子了，这故事很长，你们也悠着点喝，今晚的酒管够，可别他妈早早地喝吐了。

咱们就从头开始说吧，免得你们……听不懂。